我专门去问了价钱。不过我当然没有买,你不在,我锁什么呢?如果你也在这里,我们一定会锁上同心锁,是吗?
后来我在悬崖边凭栏远眺,风很大,我看着远处被阳光照得青翠的山峰,风把茂密的枝叶吹得像波浪一样摇晃,看起来很柔软,我盯着它们看了很久,老是觉得你就隐在那些树林里。在这里他们帮我拍了很多照片。
在路上我们还看到了另一些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来黄山写生的学生,我看到他们有人的校服上写着“无锡师范”。我匆匆从他们身边路过,我感觉他们画得比我们好多了。在他们面前,我为我们感到丢脸。幸亏我们没准备跟他们在同一个景点写生。周大鹏这种只知道当官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,可想而知。不过我估计他并不那么想。我们这些学生路过他们时都走得很快,只有他还又骄傲又轻蔑地瞟着那些别的学校学生的画,似乎想认别人也知道他是一位优秀的人民美术教师。……算了,不想说他了。
不过,那群学生中有一个人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,袋子里装着一只面包,那正是那次我们在市府广场静坐时你送给我的那种椭圆形的面包,啊,转眼已经一年过去了。好像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,那天你离开之后,身边的同学们是多么羡慕我,羡慕我是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给我“送饭”的人。那块面包被我一口一口咀嚼、吞咽,也许我并不想着咽下它们,于是它们轻轻地堵在我的喉咙里,极慢极慢地往下滑,我的眼泪随着它们的堵塞遮住了我的眼睛,在模糊中我仿佛看到周大鹏他们带来成排的警察把我们包围……正是在那一刻,我仿佛立即明白了你送来的这块面包的含义,也立刻明白了我们这些血肉之躯面临着多么不自知的危险。然而一年过去了,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任何变化,只有我自己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老头。